青岛美术实力·关于邱顺羲(上)

  2003年、2004年,作为固瑞特装饰公司老板的邱顺羲在文化市场上逡巡了两年。他不是想来揽工程,也不是想要开一家店,而是为了买几本书。

  抱一摞书离开,变成了来往的常态。屡来屡买,屡买屡来。邱顺羲说,我那时是在做心理准备,试着说服自己。 1988年从山东纺织学院毕业后,邱顺羲就一头扎进了商海,从在“中房”做设计做工程,到独立承包一间公司,这条路一走就是15年。那些年他和艺术的关系,只是偶尔晚上趴在设计用的案子上写几个字,涂抹几笔花草和山水。逼近四十岁的时候,邱顺羲觉得整天喝酒、挣钱,心里总是空唠唠的。

邱顺羲
邱顺羲

  这时候,重新折返艺术路途的同学嫌好友尤良诚,经常来“引诱”他。邱顺羲说,尤良诚比我早干了半年,但这半年,我心里就像爬满了虫子。后来的一次家庭聚会上,嫂子的一句话让邱顺羲很感慨:“你干这个事,我们也不懂也不明白,但你既然这么决定,肯定比你原来干的事有意义。”

  自2005年起,邱顺羲彻底放下了。先是“画了一些有塞尚趣味的静物”,此后,户外写生之路洞开,最初是去峨庄、雁崖和土门,后来就开始画青岛的老街道和老房子。

  2006年和尤良诚画了半年;2007年又和李大山画了一年。

  邱顺羲清楚地记得2007年11月25日这一天,他和李大山在街上,两个小时后,冻得已经坐不住了。他瑟瑟地说:“大山,快,快画,不行了。”2008年、2009年在继续,这两年让邱顺羲明显地感到,每画十张左右,手感上就有了新的变化。世界开始变得不一样了。2009年前后,从书法中领悟到的线条之感,开始作用于绘画。北京的张大林来看画时说“老邱,你找着门了”。邱顺羲蓦然发现,那两年他的绘画中有很许多院子门、房门。

  2011年4月起,邱顺羲逐步脱离写生。“那些路,那些房子都印在我脑子里,就像我在浮山后的画室向外看,我天天经由这里向外看世界,外面的世界已经不再是一种表相,它们和我的内心相融合,成了迥异于别人眼中的样子。”

邱顺羲作品
邱顺羲作品

  邱顺羲说,自此以后,他的绘画,离着自然的颜色越来越远,世界观和观察方法也都发生了明显的转变。日积月累的题材,如同返入他内心当中的心相,和时代相濡染,和自我相濡染,又和一些对大师的借鉴与吐纳相濡染。

  “它们出来的时候,已经不是准确,也不能说是表现,而是我心里的一些样子。”邱顺羲不言这是创造。他认为个人的经验是有限的,在绘画的道路上,要一代代地走过去,作为当代艺术家,把握住时代的特点、能够有所阐释就足够了,别太指望什么创新。那些匮乏积累,借着一点深挖想有所实现的想法,本身就是一种功利和取巧,不会经得起更恒久的检验。

  他也不讳饰对里希特、莫兰迪等人的学习。他说,莫兰迪后来都拒绝看那些太有“创新性”的展览了,原因是这样的展览看过以后,脑子往往就要乱上几天。

邱顺羲展览海报
邱顺羲展览海报

  回望过去的道路,邱顺羲也觉得自己跟一些1960后艺术家没有太大区别。

  最大的不同,就是自己曾经在青岛电机厂当过三年钳工。这是他高中毕业顶替父亲所获得的工作。第一年进厂每月24块,第二年26块,第三年又涨两块——28块。

  那时候,邱顺羲从来就没有想过以后会干工程、干设计,所有的梦想就是离开工厂当画家。时代的大潮,让很多压抑的青年鼓胀着艺术梦。而对近乎千里挑一的考学难度,让厂里的师傅在听说录取人数时,脸上总掠过一丝诡异。

  邱顺羲为着这诡异,暗暗下着决心。更早前,邱顺羲是青岛29中的一名初中生。他师从赵勤国和臧建华开始了艺术之路,在那间放笤帚和簸箕的美术组里,度过了青涩的五年,直到高中毕业。除了崂山和“三棵树”的色彩写生,他非常感念王铨吾老师对他书法和古文的培养,瘦弱多病的王老师刻的那些蜡版,让最生涩的古文充满了活力。那些碑帖间的见识与诠释,使得邱顺羲在今天都没有扔下过毛笔。

  工作后,就开始在四方文化馆准备升学考试。那些热烈的学习气氛和,王笃正老师的教学,给了他很多素描、速写和色彩的营养。1984年,他冲出了工厂,别上了山东纺织学院的校徽。

  相比于尤良诚、丁芸等应届生,邱顺羲的社会和工厂阅历,让他离得老师更近。他和学兄王绍波一起执掌着学校的中国画研究会。宋新涛主任跟他说,你画好国画就行了。邱顺羲还清楚地记得那些宋主任让他去买小饼的中午,吃过后,就给看看画,然后在他的案子上画画。

  因为张朋是王铨吾的旧友,所以邱顺羲对张朋的推崇与膜拜,也很自然。到现在,他都认为自己是很得张朋先生教益和趣味的人。而在彩画方面,邱顺羲最钦佩徐仲平,他也保持了与徐老师多年的情谊。1995年,他在生意上小有所成时,就陪徐仲平到杨集画了一个多礼拜画,回来意犹未尽,又提出到崂山再画一个礼拜。在杨集,徐仲平边画边讲,让邱顺羲茅塞洞开,受益匪浅。

  邱顺羲对自己的未来没有过多的预言和感知。他在合肥路“北国之春”租了一间画室,每天都在进行着看似重复的劳作。他的认真和仔细,秉承了设计和工程工作的特性。

  他也不知道,自己的艺术会不会迎来“春天”。

2013年06月21日 推荐

臧杰

网号良友大漠,批评家,良友书坊主持,著《民国美术先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