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青春的那条河

  转眼间,从知青插队农村到回城就工已经三十八年了,岁月荏苒,三十八个春秋弹指一挥间,一幕幕的繁华徐徐上演,又一幕幕谢去,而村头那条波光粼粼的小河却在我的心中始终奔流不息。多少年曾热切地盼望着能再次去亲近它,去抚摸它,去它的石板桥上洗衣服,唱歌,然而,这小小的愿望呵,竟也变成了奢望,只能任凭我的思念流淌成河,1968年我从十八岁插队农村,和农民生活劳动在一起,锄地,收割,积肥,耕地,什么活都学会做,许许多多的往事值得回忆,许许多多的故事都想叙述。村头的场院,南崖的砖窑,西坡的小庙都有好多值得描写的地方,但是,我印象最深的还是村头的这条小河。小河在村头的西面,两岸垂柳轻扬,草地青青,许多小羊在河边吃草。河面上游动着许多欢快的鸭子。就是这条小河承载了我插队时候许多的回忆。夏天,在我劳动一天回村庄的时候,它又洗涤我一身的污垢。在我孤独的时候,它给了我快乐,在我忧愁的时候,它给我唱起欢乐的歌。

我青春的那条河
我青春的那条河

  清晨,我们跟着老队长抗着锄头去西坡锄地的时候,经过小河,大家总要用随身携带的水壶灌满水,因为小河的水很甜很甜。在劳动休息的时候喝上一口,哪个美呢,就甜到心窝里了,我们村里的菜园就是因为用这条小河的水浇灌,种出的萝卜也又甜又脆,真正的潍县萝卜就是指的我们村那块地出的,而且就是村西头那块地的,不知从那朝那代,到了罗卜收获的时候,京城就来了官差来收萝卜,那普通的商贩根本就靠不上边,萝卜收上来,几个小姑娘用泉水洗净擦干,再用雪白的薄薄的纸包装好,然后装箱,直接运往北京。所以,我们全村都喝小河的水,许多外村的老乡来串亲戚也总带一个大桶,装满水带回去!

  每当到冬天来临,小河表面结冰,我们在晚上约几个青年,带上手电,带上镐头,在小桥旁边把冰面敲一个洞,用手电一照,只见黑压压的鲇鱼向洞口涌来,我们就下手捞,装进小桶,回来用大锅加开水煮,鲜美的鱼汤,肥美的鱼肉是我们终生难忘的美食!

  春天三月,是小麦灌溉的时节,俗话说:麦收8、10、3、三场雨,三月灌溉对于拔节的小麦是最为重要的,潍河大平原的小麦和我们青岛地区的不一样,青岛地区多是丘陵地带,土地薄,小麦矮小,产量也低,但是潍河大平原土地肥沃,加上水质好,那里的小麦

  顶着沉甸甸的大穗子足有一米多高。在五月割麦子的时候,满地金黄,老百姓哪个乐啊!亩产过黄河,跨长江是我们当年大丰收的豪言壮语。

  所以,我们春天用小河的流水灌溉,也是小麦丰收的保证,记得又一次队长安排我去灌溉,水泵突然不响了,估计是水草堵塞了吸水管口,我赤脚就下到过膝的水中,那水真是冰冷刺骨啊,挖出水草,两腿已经冻麻了,无法上岸了,只有大喊,远处锄地的老队长急忙跑来,把我扶上岸,用腰中藏着的白酒用力搓我的双腿,一会儿,腿变红了,双脚恢复了知觉。

  小河里的故事是说也说不完,道也道不尽的。在夏天,每当傍晚回家,小河就喧闹起来了。喊小羊回栏的,赶鸭子回家的,在河沿小桥边的石板洗衣服的,还有一群小男孩****裸的光着屁股奔着跳着扑进小河里,调皮地打着扑通向洗衣服的妇女身上泼水,直到太阳下山夜幕降临的时候,才恋恋不舍的离开河边,回到家。当我吃过饭以后,几个村里的小伙,如:陈喜之,陈明海等带着二胡来到河边,开始了我们的演奏会,我也放开了歌喉,我喜欢唱“莫斯科郊外的晚上,红梅花儿”开等苏联歌曲,那时属于禁歌,但是在我们村的小河边的旷野上是没有人问津的,因为在六十年代,老乡从来没有听过,只是感到好听。但是我们唱的最多的歌还是:“红灯记、白毛女,沙家浜、智取威虎山等”样板戏,后来,村革委会给了我一个任务:每天晚上去大队场院教村民唱三首歌,当时的中央文革规定的三首:“东方红国际歌三大纪律八项注意。”当时的劳动虽然很累,生活很艰苦,但是有小河、有老乡们和我一起唱歌,我就忘记了疲劳,把青春和热血投入到那艰苦的生活!

  秋天是金色的,小河沿岸,芦苇是金色的,两边田地、庄稼是金色的,阳光下,村民们的心是金色的。

  家家户户门口,院子里挂满了金色的玉米,金黄色的谷穗在场院里被石碾碾压,变成清香的小米,按照队里的规定,我分得了6斤小米,我没有舍得吃,因为听说我大姐刚生了个女儿,在城市想吃新粮食是很难的,后来,我在回青岛时候带给了她。

  秋天的丰收,让村民在小河边凑堆,洗衣服,聊天有了新的话题,那些关于村里村外的风花雪月的故事,村上人家的大事小情没有一样能离的开那一河清澈如镜的水,尤其是我们知青的衣服,唱歌也成了村民议论和学习的对象。

  回城几十年过去了,我已经办理了正式退休,但是,我还经常的怀念起那条小河,那条如今依然静静地流淌在那个小村的村头,那里的萝卜依然是那样的脆甜。我想:是应该回家看看了,看看留驻我青春的小村,看看那朝思慕想的老乡,还有那条陪伴我唱歌的小河!

2013年05月08日 推荐

于向阳

笔名海歌,出版多部散文、小说,著《青岛街巷里院传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