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佛塔之鼠想到的

  近日读书,看到一则寓言故事,说是某鼠在佛塔安家,各层任行,尽享供品,接受礼拜。久之,鼠忘其根本,竟以佛自居。一日,有猫入塔,将鼠捕住。鼠曰:“吾乃佛也!众人皆向吾礼拜,汝岂敢伤吾?”,猫曰:“人朝汝跪拜,乃缘于汝所占位置,非因汝德行!”遂裂尸断肢,以饱口腹。

资料图:猫捉老鼠
资料图:猫捉老鼠

  寓言中,这只老鼠身上所发生的由喜而悲的经过,在生活中也时常会遇到,这些年更是屡见不鲜。单从老鼠自身来看,究其原因,就在于其缺乏对自己有一个的正确认识,潜入佛堂之后,被善男信女的香烛火烟一董,就飘飘然,昏昏然,而不知其所以然。身居庙堂,被人恭维几句,就忘记了自身为谁,以自欺欺人之方行事,这是发生悲剧的根本原因,然而,此时此刻后悔已晚矣!

  当年,一代伟人毛泽东主席曾经有句名言:“人贵有自知之明。”人生在世,道路漫长,或坦途,或坎坷,无论于何时何地,处于何种显赫的位置,都不要忘了自己的根本。上世纪九十年代初,笔者到一部队担任主官,正赶上传统的新春佳节,以“拥军优属、拥政爱民”为主题的双拥活动,搞得轰轰烈烈,热闹非凡,部队领导走访党政机关,地方领导慰问部队。出门走访,遇有排座位时,往往被安排到主要客人位置上;而接待慰问来访者,则以东道主的身份坐在主陪位置上。有熟人说,刚到一个新单位,能有如此隆重的待遇,真是不得了!而我心里明白,各方尊重的是“主官”这顶帽子底下被概念化了的人,而不是我本人——初来乍到,人们尝对我的工作和为人品不甚了解,怎么会打心里头敬重呢?无论是谁,只要戴上了“主官”这顶帽子,立马都会受到相应的尊重,这正如歇后语所言:“参谋长吃黄瓜——军事需要”。尽管生活绚丽多彩,人生机遇多多,然而,从本质上来说,在多重角色中,我还是要保持原来的我。于是,我坚持走进角色做事,走出角色做人,努力活出自我。

资料图:“人贵有自知之明”书法
资料图:“人贵有自知之明”书法

  后来,从部队转业到地方民政部门,负责该部门的人事工作。恰好遇到一位老干部遗属要求“落实政策”,解决老干部的善后问题。尽管是第一次见面,双方也都不熟悉,但由于此事已经历经两任处长,一直没有得到妥善解决,因此就对我一番“长炮短枪”,确实有些猝不及防。后来,经过调研协商,得到了比较圆满的解决,对方当面向我表示歉意。我说,咱们第一次见面,您发脾气,因为问题长期没有得到解决,可以理解。从表面上看,您是对着我,实质上是对坐在“处长”这把椅子上的人。对方表示,您能这样理解,我也就放心了。其实,人们看重的是佛塔,而不是居于佛塔里的老鼠。当然,只要居于“佛塔”之上,类似的事情是会时常遇到的。上访者为什么不去找前任处长?这是因为他们已经离开了“佛塔”。

  从“佛塔之鼠”,我想一个涵意十分相似的成语“沐猴而冠”。猴子穿上华丽的衣服,戴上高贵的帽子,仍然成不了真人,终归还是猴子;而老鼠撞大运混进了佛堂,曾经享受供奉,仍然是鼠辈,这些都只不过是浪得虚名、徒有其表罢了。前不久,听朋友说,其所服务的单位头儿因特殊原因成功地挖得了第一桶金,手中有些钱财,因而衍生权势,目空一切,遇事不问青红皂白,动辄训人,习以为常,还自以为是真理在握,替天行道。部属产生怨言,因畏于权势,只好当面奉承。静心而思,这与混进佛塔里鼠辈又有什么区别呢?其关键在于彼头儿混到了“佛塔”的位置。假若一旦离开佛塔,也只不过仍然还是一只老鼠而已!甚至不排除成为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之可能,那才是最可悲的事儿呢。

资料图:寺庙佛塔
资料图:寺庙佛塔

  在人生的过程中,什么事情都有可能遇到。从混入“佛塔”者——或者是成功者的角度来看,既会有烈火烹油、鲜花着锦之盛,也可能拥有位高权重、一呼百应之贵。然而,这些对于人生本质来说,皆不过是过眼烟云而已!如果能从佛塔之鼠的遭遇中有所觉悟,经常想一想自己的过去、现在和将来,而非迷于其中而不能自拔,才有可能避免蹈入佛塔之鼠的覆辙。

2014年07月02日 推荐

李庆年

青岛作家,出版《上善若水》《戎马行》等多部散文诗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