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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大山 青岛谋生

近年来,“北漂”这个词大家早已耳熟能详,但对于“青漂”却鲜为人知,这个词时常挂在我的挚友—云层兄嘴边,别有一番味道,且听我与大家道来。


云层兄自幼生活临沂市莒南县,祖祖辈辈都是背朝黄土面朝天的实诚农家人。打小他就喜欢看村里长辈写告示、写春联,回去就私下细细琢磨,悄悄练习。按照行里人说法是“祖师爷赏饭吃”吧,渐渐他成了村里远近闻名的“书法家”,可是家人却不以为然,对农家人来说好好种地,娶妻生子才是正经事。


上世纪九十年代,适逢青岛对口支援当地,20出头清瘦的云层兄被青岛市政集团选中,安排进青务工。此时,大山外面的世界是那么的陌生,却又让人无限憧憬。含泪拜别了父母双亲,挥别同学朋友,他暗下决心,一定要到青岛混出个样来再风风光光回到家乡。


起初,尚无一技之长的云层兄,就是做些体力活,打石子、推小车、撒沥青、烧茶炉,虽然劳动强度大,但是比起在家务农,生活节凑快了、内容丰富了、收入也多了。在工作闲暇之余,他常和同事们喝点小酒,畅聊人生,偶尔为大家拉个二胡、吹个笛子助助兴,文艺细胞逐渐显露。对于书法这个一直以来的“心头好”, 云层兄那份狂热和执着是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别人看完的报纸就成了他最初练习的稿纸。有位工友时常打趣他说,你就老实干活吧,咱打工的还能成为一个“书法家”啊?后来回想起来,云层兄常会开玩笑的说,其实这位仁兄倒还“蛮有眼光”的。领导们把这些看在眼里,时常安排他去工会上帮忙。他如鱼得水,有了一方施展才华的小天地。

陋室创作 崭露头角

1995年他用打工积攒的钱,报名参加了书法大专自学考试班,并在1998年顺利毕业。我们也在学校有了一面之缘。然而当时的我还不到20岁,师从青岛名家,意兴风发,并未把那个矮矮瘦瘦的孙云层看在眼里。直到他入展第八届全国书法展,崭露头角,我经朋友介绍再次与他相见。而也就是这一次,成就了我俩的莫逆之交。


那时他租住在筒子楼内一间不过20平方的的破败屋子,夏热冬冷。十一月初的时候已经四处漏风了。我俩围坐在炉子旁,他乐观的调侃着说已经比过去境况好多了,市政集团辞职后,他住城中村的平房,月租不到100元,最怕下雨天,屋外大雨屋内小雨;过年时街坊邻居都回家过年,他只能在这间空荡荡的屋子里,拉着《二泉映月》喝着劣质老白干,第二天酒醒时惊觉已是在冰冷的地上度过的除夕夜……说起初次见面那回,他对我印象深刻,而我一脸尴尬得什么也记不起来。他笑笑,说还记得那个在学校旗杆子底下啃馒头的青年么?一句话把我重新带回那个年代。 “围炉夜话”, 促膝长谈,喝着十元钱一桶的老白干,啃着临沂老家带回的面煎饼炉子上不知炖过几遍的羊头汤冒着腾腾热气,一碟花生米、一个小凉菜,浑然不觉简陋,反而其乐融融。这大概就是知己吧。席间得知,原来他为了书法爱好丢了工作,几年不敢回家面对父母,只有替韩国人工厂画“鬼符”赚取的微薄收入维持生计、添置些简单的书法用具。但即便这样,他也从未放弃过对于书法艺术的信念和追求。


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他先后入选了《百位名家写兰亭》《第二届流行书风》,并在2003年入选了第八届全国书法篆刻展。说起这些经历和荣誉时,他波澜不惊淡然面对。此时,初识云层兄的轮廓渐渐清晰起来。是啊,眼前这位曾经被大伙儿暗地取笑过得“勤奋乡巴佬”,在那一刻让我自惭形秽。酒过三巡,一夜无眠,从书法艺术到人生感悟,我俩越来越投机,竟生出些对酒当歌人生几何的豪迈之情。不觉天色已渐渐泛白……


人生低谷 历经磨难

自从八届国展之后,云层兄迎来了书法事业的第一个蓬勃发展期。首届青年展、“冼夫人”杯、纪念邓小平诞辰、九届国展,他一次次入展并频频获奖。伴随着荣誉和光环,他回到阔别已久的家乡探亲。然而对于儿子所谓的“衣锦还乡”,老父亲不以为然。这位老实的庄稼人看到和云层一起从大山里面出来的那些小伙子们都已娶妻生子,买上房子,办了青岛户口,而他儿子除了能写几个字外一无所有。然而多年未见的老母亲看到儿子黑发中已掺杂了些许白发,不禁潸然泪下。她也许猜到,儿子在外吃了太多苦,才能熬到今日。


云层兄自幼生活临沂市莒南县,祖祖辈辈都是背朝黄土面朝天的实诚农家人。打小他就喜欢看村里长辈写告示、写春联,回去就私下细细琢磨,悄悄练习。按照行里人说法是“祖师爷赏饭吃”吧,渐渐他成了村里远近闻名的“书法家”,可是家人却不以为然,对农家人来说好好种地,娶妻生子才是正经事。


艺术的发展如同股市一般,有高峰也有低谷。2010年云层的书法事业遇到瓶颈,而恰在此时,老父亲被查出罹患癌症。他不得不暂时搁置书写之事,将老父亲接到医疗条件较好的青岛,四处求医问诊。转年正月,老人还是悄悄地走了。临走前,他把云层兄教导跟前语重心长得说到,你光写字有啥用啊,连个正经家都没有……压抑已久的情感再也没有退路,他在病床前像个孩子一样泣不成声。那年冬天出奇得冷,难得一遇的寒流天里,他按照家乡风俗打着赤脚,半夜起身送老人灵柩到了坟地。直到中午,别人纷纷离去,他依然不肯走开。歇斯底里的哭声回荡乡间,他嘴里与父亲反复轻声念叨着,可谁也不知道他在说些什么。是内疚?是解释?还是希冀得到父亲的谅解?我们不得而知。

重整旗鼓 再攀高峰

回到青岛,云层兄再也支撑不住病倒了,一股透彻的凉意从脚跟直冲头顶。也许是这些年积攒的种种在此刻彻底爆发。送往医院后得知,是高血压。从那之后,病魔就时常折磨他。但只要从病床下来,他就又会拿起毛笔。书法事业已融入到他的生命中,并成为贯穿其整个生命的元素。他不知道除了书法之外,还有什么可以聊表对父亲的思念、对家人的愧疚、对幸福的渴盼。泪水伴着墨汁在洁白的宣纸任意伸张,这是一曲是对前辈书法大师、是对自己挚爱亲朋、更是对自己多年生活轨迹的礼赞。


那段阴沉的日子里,作为好友,我没有过多规劝,只是默默地陪伴。因为不久前父亲也因病离世的缘故,我特别能体会他那时的心情。纵有千言万语,说出来都是那么苍白。


书法给了他生命,他也给了书法生命。阳光总在风雨后,走出低谷,云层迎来了新的高峰期。2012年他参加了清华美院顾亚龙书法研究生班深造,同年当选为山东省书法家协会创作委员会委员,被遴选为山东省书法高研班成员。势不可挡,2013年,他七次入展全国性书法大展,其中三次获得全国优秀奖,成为了山东省入展获奖最多的书法家之一。


“青漂”书人 流云之上

同学之情、莫逆之交、患难与共,我与云层兄相交十年,幸莫大焉!2010年经我介绍,孙云层光荣地加入了中国致公党,我们又增添了同志之谊。他的书法作品也随访问团远赴港澳台及海外,成为了致公党与海外华人华侨交流的纽带,得到大家的认可与热捧。


入展全国书法大展二十余次,获奖七次,在青岛乃至山东书法界,云层兄都是当之无愧的佼佼者。他在嘴上时常挂着那句:“我是个青漂”,久而久之我不禁问他为何不“北漂”,也许机遇更多。他说二十年前初次来到青岛,便深深爱上了这座城市。赵传有首歌中唱到“我很丑可是我很温柔……我有音乐和啤酒”,在这里我有“书法和啤酒”。而且青岛离老家近,年迈的母亲不喜欢去大城市生活,去远了放心不下她。何况青岛还有你们这帮陪我一起走过青春的朋友们,割舍不下。


艺术家才华横溢,有着常人所无法企及的精神世界。而当你一旦走进他们的生活,就会发觉光环背后的他们,如你我一样拥有寻常的理想、温热的良知、简单的情感。云层兄,你愿做“青漂”一书人,而我也希望你一直漂在这座城市,我便有了啤酒和如你一样的朋友。


(本文作者:郭斌。中国致公党党员、中国致公党青岛市市北区基层委员会一支部副主委、山东省书法家协会会员、山东省青年书法家协会会员、青岛市青年书法家协会理事、青岛市佛教协会理事、青岛市红十字会理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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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品:搜狐青岛